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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世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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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世神

它的舌頭不像是正常人類的舌頭。

濕潤的、粗糙的。

像是有軟刺。

它舔了臉頰,又輕輕說了一句“媽媽”。

它默默地擡頭盯著岐玉的臉。

香香軟軟的……很嫩,軟乎乎。

它很想和媽媽親近。

但他卻突然變臉了。

人類的神情總是很豐富。

少年一頭烏濃的長發披散在肩頭,俯身時像是彌散垂落的黑霧。

他本就是冷著臉,陰沈得像是雷雨天氣,隨時爆出一個炸雷。

事實也是如此,他一擡手,耳光就扇在了異形的臉上。

異形被打偏了臉,低著頭不吭聲。

“我讓你舔我了?”少年俯瞰著他,碧色的眼眸宛如一片濕透了的雨林。

灼燙的,潮濕的,異形看他一眼,就心生畏懼和迷戀。

岐玉什麽也沒穿,但也不為此羞赧,走來時一腳踹在了白發異形身上,踩著小白的肩膀,冷淡說:“把那個稱呼也改掉,不然就弄死你。”

仰面倒在地上的人形異形,默默地點了點頭。

它的臉上,殘留著掌印紅痕、被指甲劃破的痕跡。

唯獨視線靜靜凝固在岐玉身上。

岐玉氣洶洶的臉,柔軟身體和散發的氣味……

“你把我的東西藏在哪裏了?”

話音剛落,一團奇怪的蠕動怪物就托著背包和衣物悄悄靠近了。

有的異形匍匐在地上,像一團懶人沙發,岐玉不願意待在草地上,幹脆往它身上坐了下去。

沙發動了動,又很快安定下來。

白發異形還在地上躺著,這時慢慢爬起來,坐到了岐玉腳邊的位置。

小白身上同樣不著寸縷,異形沒有蔽體的概念,發現媽媽一直裹著衣服,於是就幫忙撥開了。

它現在低著頭,一臉懊喪,淩亂白發被背後扇動的翅膀撩起了發絲,時不時悄悄擡頭看岐玉一眼。

被註意到了。

少年雪白的腳勾起它的下頜,讓它擡頭。

“你盯著看,怎麽,想吃我?”

“不是的……我不想。”

異形說話有些奇怪的語調。

它紅了臉,眼神游離。

天知道異形在想什麽?

被人類用腳背抵著脖頸,它也不吭聲,身體卻繃得很緊。

岐玉能感覺得到,異形的喉結正不斷滑動。

變成人形的小白渾身裸露,小麥色的皮膚和結實的肌肉讓它看起來像是沙灘上玩沖浪的男生。但它不再說話,也不動彈,就這麽半跪在他面前。

異形沈默而乖順,對他沒有任何反抗。

與守星波那種假裝的溫馴不同,它更像是一只被完全掌控的家犬。

不咬人,也不亂吠。

真奇怪……

狂躁的異形,卻對它的創造者那麽畏懼嗎?

【這家夥怎麽突然變成人了?】系統發現了新問題,【本來它應該是在後面的劇情才變成人形,混入到基地裏為非作歹……成為了漫畫家的爪牙。】

‘它自己就有進化的意識,不好控制。’

【你認為它很危險?】

‘其實所有角色都一樣。’

對他禮貌客氣的漆風,本質上與他的矛盾最深,只是男主現在不知情而已。

其餘漫畫角色,也不清楚自己只是漫畫的一個配角。

他們知道了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系統沈默。

岐玉此時的冷靜,與原著的反派形象有異曲同工之妙。他偶爾把角色們當做真正意義上的人,而不是畫在平板稿紙上的人物,但大部分時候,他還是習慣性遺忘他們的存在。

如果岐玉一直保持這樣態度,那就真的完蛋了,男主的憤怒將淹沒他……

這是原著劇情的走向。

異世界的萬物也在保持緘默。

純白草地,柔軟的葉子隨風搖曳,擦過了他的小腿。

這些搖頭晃腦的小草,似乎也有自己的意識。

從岐玉蘇醒到現在,不過幾分鐘,四周的白草就變得越來越密集,越長越高,蹭著他的小腿……

“不準長了!”

他生氣了。

一瞬間,草地瞬間凝固了。

他的沙發是一只表面柔軟的異形,渾身的尖刺都收進了皮膚裏,生怕不慎刺穿了他柔嫩的臀部和大腿。

岐玉單手穿著衣服,另一只手抓著平板。

他回頭去拿自己被脫下來的衣服,重新穿上。

少年伸展著雙腿,穿上藍波點的內褲,一雙腿白皙而修長,布料和皮膚接觸的邊緣肉乎乎的,被擠壓著勒出一道紅痕。岐玉穿衣服,小白和其他異形就靜靜盯著,等到他回頭時才挪開視線。

【你是計劃馴服這些野生異形嗎?】系統冷不丁說,【讓他們給男主添堵?】

‘不然呢。’

其實做不做都沒差別。

但不想在這個世界被殺,就得打壓男主。

某種意義上,他還是陷入了原著的怪圈?

岐玉琢磨了半晌。

他並沒有覺得懊惱,而是重新掃了眼身邊這些家夥。

乖巧坐在他身邊的是小白,匍匐在白色草地上的是一群醜東西。

它們的眼睛都緊盯著他。

“……主人,有什麽吩咐嗎?”小白稍微挪動了一下位置,坐得離岐玉更近了些。

男生低頭時臉頰泛起紅暈,翅膀也輕輕動了動,一幅相當羞赧的樣子。

前提是得忽略他此時赤身果體的模樣。

不著寸縷,在野外,喊他主人?

岐玉莫名:“你現在好像變態啊,穿件衣服吧。”

小白微微一怔。

“媽媽,”它垂下眼說,“我去穿衣服,馬上回來。”

“都說了不準這麽叫。”

“好的,主人。”

小白低頭改了口。

呼呼——

小白的羽翼突然展開了。足有兩三米寬的灰白翅膀扇動出了氣流,它整個人騰空而起,沖向了另一個方向。

岐玉:?

它去哪裏穿衣服?

他看了看四周。

這裏是某處遠離基地的野外,放眼望去一個人影也沒有。

坐下來等小白返回,岐玉一時半會兒沒有事情做。他踩在異形身上,接觸到的皮膚像溫熱的橡皮泥一樣,它看起來不像是異形,更像是一團奇怪的芋泥,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四肢。

他皺了眉,踢了踢這個異形:“你是個醜東西。”

異形發出了一些嗚嗚的委屈聲音。

真是非常難過……又被媽媽說長得醜了。

地上白色的都不是草葉,而是偽裝形態的異形。

踩上去軟乎乎的,跟他坐著的那只異形的觸感差不多。

這些異形,真的那麽聽話嗎?

岐玉想到這裏,突然興致勃勃地跳到了異形身上。

他問:“你能變成大象嗎?”

異形其實沒有見過大象,但是媽媽的意識傳染給了它,它變成了一只芋泥顏色的,沒有長角的皺巴巴大象。

“還是有點醜哦。”岐玉饒有興致地對著左看看右摸摸,“但沒關系。”

異形稍稍舒了口氣,終於,它不被媽媽討厭了……

等到小白穿好衣服、扇著翅膀趕回來的,它一降落在草地上,就遠遠瞥見一頭大象出現在不遠處。人類少年坐在大胸後背上,指揮著大象到處跑,風揚起了他的長發,發尾輕輕地掃過背脊,乍一看,少年像是遠處而來的、騎著大象的草原獵手。

獵手……

從出生的剎那,小白和其他異形就得知了,這個世界上唯有一個人類能掌控它們。

脾氣很壞的、不喜歡醜東西的人類媽媽……

“你的衣服是哪裏來的?”

騎著大象的少年,慢悠悠地指揮著大象走了過來。

小白仰起臉,瞥著媽媽跨坐在大象後背上的一雙腿,穿著寬松大短褲、豎條紋的中襪,圓潤白皙的膝蓋,幾乎沒什麽褶皺,它撫過他的身體,絲滑得像是溫熱的牛奶。

“這是早上我變成人形的時候,其他人類送給我的。”

岐玉奇道:“你竟然還被人類發現過?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們沒有看出來你是異形嗎?”

“沒有,他們以為我是這裏的原住民。”

男生朝他走過來,它天生是一對下垂的紫色眼睛,看人的時候總有無辜的神情。

竟然看不出來嗎?

岐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。

也許小白潛入到基地裏,也沒有人能辨別這家夥其實是異形。

“基地的人大概都覺得你是變態吧?不過你本來就是人外。”

小白不太清楚,變態這種貶義詞為什麽被媽媽拿來形容自己?

但既然媽媽是這樣說的,他欣然接受了。

讓我成為變態吧。

過了不久,岐玉騎著大象在草地上來來回回慢慢的走,時不時拍拍大象異形的腦袋。

在旁邊跟著他的年輕男生一頭雪白的頭發,讓岐玉想起了巫師。

但巫師的頭發是銀白的。

突然提前出場的小白……也許也是某位入侵玩家?

【這家夥如果也是玩家,他可能是誰?是你之前接觸過的那些人之一?】

‘都不像。’

【難道這個玩家是第一次出場?】

岐玉也有點疑惑。

他穿著帆布鞋的腳,輕輕踢了一下異形小白。

“你知道Downtown游戲嗎?”

“……那是什麽?”

“一種游戲,沒聽說過?”

“抱歉,媽媽,我不清楚。”

小白紫螢石似的眼睛輕輕眨了眨。

好吧。

小白要麽是原著角色,要麽就是沈浸式玩家,總不至於是有玩家記憶,但仍然沈入角色,為此舔了他臉的變態吧?

小白默默盯著他,期待他往下繼續說,但岐玉對它的興趣似乎一下子少了,轉而去摸摸大象的蒲扇耳朵。

“你這頭大象好像玩具……”

岐玉喜歡大象,但平日裏不常能見到這種動物,他俯下身捏了捏大象皺巴巴的鼻子。

他駕著大象走到湖泊邊上,拍了拍大象腦袋說道:“去噴水給我看看吧!”

異形:……

幻化為大象的異形只得伸出鼻子吸一口水,對著天空噴了出來。

“快快再噴一次!”

岐玉哇了一聲,快樂地抓著它的耳朵搖了搖。

見媽媽玩得很開心,蠢蠢欲動的異形們也在地上匍匐著,悄悄地靠近了岐玉。小白在旁邊瞥見了那些奇形怪狀的異形,心想你們確實太醜了。

媽媽的審美應該是我這樣的……

它低下頭,踩住了其中一只蝸牛似的觸角。

你們不能醜到他。

作為頭領存在的異形散發出了警告,異形們只得不情願地停下了腳步。

此時大象鼻子噴出來的水,弄濕了小白的頭發,它隨手捋了一下。

這時候,他的頭發被輕輕拽了一下。

側坐在大象後背上的岐玉,陡然叫住他。

“你很聽我的話?”

小白輕聲說:“是的。”

它們不可能不聽母親的吩咐。

岐玉是創造者,是它們的主宰……

他隨時對它們選擇拯救或者毀滅。

岐玉的面龐上,黏著幾縷被弄濕了的濃黑發絲,像是飛濺的墨水,黏在他雪白的側頰上。

他莞爾說:“那你就去基地裏吧,潛伏進去,你去幫我看看戚風這段時間究竟在做什麽?我玩一會兒再回去。”

就像剛才他吩咐異形大象去噴水一樣,他的語氣有種玩弄的意味。

你會聽我的話嗎。

潛入到最危險的人類基地。

旁觀著男主,為我通風報信?

小白在岐玉的註視下,臉頰浮起了紅暈。

……他需要我。

它沒有問任何問題,說了一句“好的”。它原本已經收斂消失的翅膀,突然再次出現,骨骼從背後如同發芽般急速生長張開,撕裂了衣服,幾縷灰白的羽毛從天空中掉下來,它整個人騰空而起,朝著基地的方向而去。

騎著大象的岐玉揚起臉,瞄了眼它的背影。

漆風會發現這是一只異形嗎?

讓他們自己去打一架吧。

說不定男主半小時後就被異形吃了……?

在草原上待了小半個小時,岐玉這時有點困了。

草原上的風大呼呼作響,也讓他覺得有點冷,他躺下來的時候,拿了一片大葉子蓋住自己的眼睛,免得被太陽晃眼。

他睡了一覺,迷迷糊糊之間,感覺有一雙手臂抱緊了他,

與此同時,不遠處猛地掀起了煙塵,伴著引擎聲突然襲來了一列隊伍——無一例外地開著越野車,車速極其快。

有的異能者降下車窗,探頭看著前方的情景,驚呼道:“這裏怎麽會有大象?”

這地方是偏僻的白草原,渺無人煙的地方,只有神秘的原住民和異形在這裏出現過。

大家都面露詫異,懷疑那東西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大象。

但異形沒有必要裝成動物的樣子……

白色草原中央佇立著一棵參天大樹,遠遠看去,樹下有一對人影擁抱著躺在一起。

車隊裏,一個男人詫異說:“那裏怎麽會有人?不怕被異形吃掉?”

他戴著眼鏡,模樣很是斯文,與同伴討論起了這裏可能出現的原住民。

車隊迅速往前沖,不多久就到了樹旁。

端木季下了車,與兩個攻擊型的同僚一起走到前方。那頭大象的鼻子卷著白草,掀起地扔到地上,自己也不吃,只時不時晃一下尾巴。

見到有人類過來,大象顯然並不願意他們再靠近,猛地發出了一些吼聲。

與此同時,端木看清了樹下的兩個人類——穿黑衣、雪白頭發的年輕人,側躺著摟抱著另一個。

恰好那人面對著端木季的方向。

他一眼就見到對方穿著的短褲、雪白的腿。

以及那張被大樹葉遮擋,但依然能看出下半張臉的姣好面容。

淡紅的唇,微微抿著。

而擁抱他的白發男生悄無聲息地低下頭,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頰。

動作緩慢,小心翼翼。

男生的舌尖慢慢在岐玉臉上留下了一道濕痕。

即便他聽見了旁人的腳步聲,也毫無興趣,只仔細地摟著懷裏的長發少年。

岐玉……

端木季的神色,突然有一瞬扭曲。

“那是A區的治愈系異能者。”

他說。

“是那個長頭發的美少年?”

“臥槽,他怎麽在這裏!”

“是不是落單了?旁邊那個白頭發的是誰?”

岐玉被這些聲音吵醒了。

他發現小白抱著他,頓時詫異:“你怎麽在這裏?”

這麽快就回來了嗎。

小白無聲地擡眸看了眼走來的異能者,低聲說:“另一半的我過去了,媽媽,一樣的。”

你小子竟然還能分裂自己……

岐玉的腦海裏,浮現出了十七八個小白的模樣。

“岐玉。”

一道溫柔的男聲忽然叫住他。

是端木季。

男人蹲下身,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,眼中帶著一抹淺淡笑意。

“這裏很危險,”端木季無視了另一位,“跟我一起回基地好嗎?”

岐玉也打算回基地一趟,點點頭答應了。

小白分裂成了兩個人,於是不能再跟他一起走。

岐玉坐在車上,回頭朝白發異形揮了揮手說“再見”。

白色的草葉之中,男生仰起臉看著他,它的神情有種難言的憂郁,情緒低落得像一朵積雨雲。

異形……真的如此聽話嗎。

這時候,端木季忽然問:“你們兩個關系很好嗎?他是你認識的原住民朋友?”

“你少管。”

“我不是想管你。”端木季開著車,目視前方,“說起來,在見到你之前,我一直有種像是機器人的感覺……所以我相信那個預言是真的。”

“機器人?”

“就是按部就班做我自己的事。”

端木季說。

進入基地,利用異能往上升,撒謊,編織各種預言達成目的。

目視著異形倒下或者同僚被他擠下去,他都只是微笑,總覺得似乎少了什麽。

直到那個關於婚禮的預言出現,他才意識到自己有真正的目標。

岐玉。

他的任意一個眼波,都讓端木季覺得悱惻纏綿,似曾相識。

“我覺得你太閑了。”

另一位當事人,岐玉,此時坐在副駕駛上,興趣缺缺地將雙手疊在腦後,他轉過臉看向窗戶,去瞥外面的白草原。

端木季輕輕應了聲,唇邊笑容未散。

他們漸漸駛離了草原,回到了基地。

“新來了一個草原原住民異能者,我剛才見到他了。”

“他好像是不怎麽會說通用語,看著年紀挺小的。”

“變形異能啊……挺少見的。”

岐玉穿過人群,停在一家咖啡店前,豎起耳朵慢慢聽著路人的對話。

基地裏外的氣氛十分和諧。

自從異形像撞邪了似的,不再進攻人類基地之後,眾人從一開始的緊繃懷疑,到現在已經變得習以為常了。

日子慢慢變回了最初的樣子。

甚至有人開始幻想,異形時代即將結束了。

“地下教會的信徒已經到A區附近了。”漆風在看一份影像,那些穿白衣的男女們,在向路人傳教,述說神祇的功德,是祂驅散了異形,給了人類安寧,因而人類必須信奉祂,否則將有災禍。

末日時代剛剛開始時,人類無處可依,以至於曾經出現過眾多寄托希望的教會,人們點燃蠟燭,做禱告,祈求神明降臨到人間拯救他們。

“祂在人間的形象是一個美麗少年,烏黑的長發像是長河……”

漆風是無神論者,他沒有加入過任何教會,聽到信徒們的囈語,也只是眉頭一皺。

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神祇。

假設祂真的存在,祂在末日開啟時為何沒有任何下落?或者說,根本就是祂在漠視災難。

漆風叼著煙,將屏幕關上了。

如今藍星各處都十分安靜,異形像是突然消失了,只是偶爾在天空冒出一些肢體翅膀的影子,除此之外再也沒有攻擊人類。

這種平靜時光已經持續了數日。

為什麽?

漆風只覺得詭異。

但不論如何,世界暫且和平了。

指揮處沒了事務,上層開始著手新的基建,修覆之前被破壞的各大城市。開完會,漆風回到了自己房間。

他下意識地先低頭看了眼沙發。

沒人。

原本這裏應該有一個蜷著腿沈睡的長發美人……

但他消失了。

他坐下來,摸了摸沙發墊子。

心情覆雜。

手機通訊突然響起來,上級讓他去聯系那位新來的原住民異能者。

與這條信息一起發過來的,還有基地內部的討論訊息。

——那邊有人在打架……這幾天吃飽了閑得慌了?

——是誰啊,為什麽打?

——新來的白毛原住民,現在和那個粉色頭發的在岐玉的房間門口打起來了

——岐玉?!。。。信息量好大

——神經病嗎,這才安穩了幾天啊,基地內部開始惹事?

——岐玉?他回來了嗎?

——白毛和粉毛我不認識……岐玉也在嗎!那我要去看看!

——小道消息,他們就是為了岐玉打架的。。。

——……如果是為了岐玉打架,我突然可以理解了

——端木季竟然也在……

岐玉回來了?

漆風微微一怔。

管理人員都有維持基地秩序的義務,他的重點本該是那兩個打架的彩毛,但一見到岐玉的名字,漆風就盯著通訊記錄刷新了好幾下,一邊看一邊猛地跨步往樓下跑去。

“你們不要再打了啦,要打去格鬥場打——”

“白毛與粉毛之戰!”

“岐玉寶寶,你支持哪一個?”

“好久不見了……這段時間是在外面研究異形嗎?”

圍觀的人群,一邊對著兩個打成一團的男高喊話,一邊圍著長發少年噓寒問暖。

少年坐在欄桿上,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倆打架。

他短褲下的雙腿輕松地晃著,雙手捧著臉,勾著一抹笑,愉悅地旁觀這因他而起的鬥毆。

“誰的戰力更強呢?應該是小白。”

他自言自語。

幾個男人附和著他的發言,點頭如搗蒜。

一雙男人的手臂卡在他們和岐玉之間,宛如執勤的保鏢將他們隔開了。

是端木季。

他就站在欄桿前,肩膀幾乎抵著岐玉的膝蓋,溫言細語與旁人說:“大家不要圍在這裏了,他們打著架還是別圍觀了,多尷尬。”

又不是真的來看打架的。

他們默默心想著,將目光投向了岐玉。

此時不遠處的戰爭突然停止了。

粉毛男生突然推開了與他互毆的小白,抹了下嘴角的血站起身了。

岐玉註意到,守星波臉上沒有戴護目鏡,是打架的時候掉了下來。

他擋著眼睛,將地上的護目鏡撿起,戴到臉上。

無疑,他剛剛對小白進行了一次催眠,強行終止了這場鬥毆。

守星波冷嗤說:“哪裏來的野蠻人啊。”

說著,他又對著岐玉流露了些委屈的神情:“你看,他莫名其妙打我。”

岐玉嘖了聲:“可你打贏了呀,這不是很厲害嗎。”

守星波這才有了笑臉:“打不贏才奇怪吧!……什麽白毛怪物,還喊你媽媽,我看他是有大病,不打一頓不行。”

岐玉心想,他使用的貶義詞,某種意義上恰好能形容小白。

一只混入到基地裏的怪物,暫且無人發覺。

白發的男生此時站在墻邊,眼神凝滯,像是被誰固定住了,但盡管如此,它的視線仍緊緊地盯著岐玉的方向。

“這位原住民很眼熟……與在樹下的那位很相像?”端木季陡然說,“岐玉,他們是雙胞胎?”

“是吧,我不清楚,今天才認識的。”

“簡直像同一個人……”

端木季沈思說。

為什麽這麽像?

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,這時突然被驅散了,姍姍來遲的漆風將圍觀的人全部趕走。他看也不看那對打架的當事人,也是先瞥了眼岐玉。

長發少年坐在高處,正與旁人說笑。

為什麽不來找我?

漆風微妙地產生了些怨懟。

我本來以為,你會來找我。

“除了治愈之外,你還有空間異能?”

他問岐玉。

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何在兩個世界來回,又時常突然消失。

岐玉:“我前段時間回家了,今天才過來。”

漆風沈默片刻,問:“你來做什麽?”

“看看你啊,好久沒見了。”

岐玉皺了眉說:“不能來看你嗎?我就要看。”

你到底是來看我,還是看別人打架?

漆風在心裏默默埋怨。

他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,這才挪開視線看了看兩個打架的,告訴他們快點離開。

但沒人理他。

在墻邊的那個白毛已經恢覆了正常,垂著頭走到了岐玉身旁。

人高馬大一米八幾的男生,在他面前宛如寵物。

岐玉像對待狗狗似的,摸了摸他的頭發,說:“以後別打架了。”

“主人……”

“噓,先別說話。”

淩亂白發下,小白頂著一張被打得淤青的臉,頗有些郁郁之色,但他還是聽話地閉上了嘴。

守星波冷笑說:“這是你撿來的寵物嗎?看起來不太聰明呢,不如換一個。”

岐玉:“換成你?”

“可以啊。”

“一邊兒去。”

岐玉踢了他一下,從欄桿跳了下來。

根據觀察,男主目前十分正常,也沒有察覺到他的真實身份。

但即便如此……還是有風險。

除非,漆風、守星波、端木季……這些男主男配們永遠聽他的話。

岐玉思忖著,決定先回家一趟與宿淩聊聊。

“去哪?”

漆風抓住了他的胳膊。

“嗯?我準備回家了。”

“看完就走?”

“不然?”

“……你到我那裏坐坐?”

“嗯嗯下次吧。”

岐玉搪塞著推開了他的手,像是滑不溜秋的魚,從他手裏溜了出去。

端木季也嘗試挽留他:“我最近做了新的預言,你不打算聽一下?”

岐玉離開的腳步這才稍微停下來了,他豎起耳朵:“什麽預言?”

“地下教會宣揚的神祇確實存在……祂就在我們之間。”端木季低聲說,“我暫且看不清祂的樣貌。”

他頓了下,微微蹙眉說:“在未來,祂將徹底控制整個人間,這是一個相當邪惡的預言。”

【說的就是你吧?端木季竟然預言到了你。】

系統詫異。

‘對我來說是個正面的預言。’

岐玉忖了忖。

只要他能徹底控制漫畫世界,包括男主之內的全部角色,他就不會被男主殺死。

【漆風才是主角,他既是故事的男主,也是漫畫的男主。】

【他肯定在懷疑你了。】

麻煩死了!

一回到原時空,岐玉出了書房,問了傭人宿淩的下落。

“他出門買藥了,還沒回來。”

這時樓下傳來了汽車的聲音,他往窗臺趴下去一看,是哥哥的車。

他火速給宿淩發消息:“我哥哥回家了,你別來了。”

Wu:[……我都快到了。]

岐玉:[不準來!]

Wu:[你家還幹涉你交朋友?]

Wu:[不太好吧?]

岐玉:[反正你不準來!]

Wu:[我好像你的地下朋友……]

“剛剛有人來過嗎?”

岐閃上了樓,轉頭問了岐玉。

“沒有啊。”

“哦?”

“怎麽可能有呢。”岐玉嗯嗯了兩聲,“我去畫作業了。”

岐閃沒吭聲,看了他一眼,轉頭去問傭人了。

岐玉自己在畫室待了一下午,閑來無事,塗塗抹抹了一張粗糙畫像。

色塊匯聚的形象——一個黑發年輕男人。

漆風。

呼——

好累。

他擦了擦手,出畫室時險些撞上了從樓梯上來的哥哥岐閃。

“畫這麽久?去睡覺吧。”

岐閃皺眉說。

“我洗個澡就睡了。”

“得吃晚飯。”

“知道。”

他噌噌回了房間。

岐閃的身影,還在走廊上。

岐玉倏然想起了原著結局。

他死了,岐閃呢?

【他啊……你是被謀殺的,他一直試圖找到兇手。但一個漫畫角色,岐閃無論如何也找不到,他為了你的死而四處奔波,最後抑郁早逝了。】

‘……為什麽岐閃有這麽悲慘的下場?他也沒做什麽吧。’

【因為這不是反派的故事。】

‘給我看原著的結局。’

【不行。】

‘我說,給我看那一部分。’

岐玉的語氣驟然變了。

自從前兩個世界之後,在系統看來,岐玉的情緒稍微變得穩定了些,至少不那麽像在原世界那樣動不動發瘋了。即便這個世界不讓他看原著,他也沒說什麽,只是當做無攻略的真人游戲玩了起來。

此時此刻,系統的程序卻陡然響起了過激警報。

他快要失控了。

‘你不給我看嗎,我去殺了男主好了。’

他拿出了平板。

系統意識到,他是認真的。

岐玉準備把男主和那些人都叫過來,全都弄死算了。

系統急了:【你發什麽瘋?!】

它不理解,岐玉突然生氣的點在哪裏?

此時筆尖已經在畫稿上勾勒了一個眼熟人物……

男主漆風,從時空隧道墜落,出現在臥室裏。

【你……】

‘幹脆把小白和守星波也拉過來?’

【好了,我給你看行了吧!】

系統受不了他。

與此同時,漆風陡然出現在了臥室,他一陣眩暈,扶著墻站穩了,才瞥見對面沙發上有人。

他仍有些暈眩,以至於被岐玉踹倒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。

他迎面躺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,有人在他身邊蹲了下來。

少年垂散的柔滑長發,像是厚重的黑霧,慢悠悠地撩過了他的臉。

岐玉無聲地蹲身看著他。

漆風本想說他幾句,至少不能隨便打人,但一盯著他的眼睛,漆風就說不出話了。

好一會兒,他才皺了眉說:“你怎麽了?”

岐玉看起來很不高興。

不是單純的生氣,而是一臉陰郁與厭煩。

“我在想怎麽氣死系統。”

他懨懨說著。

……什麽系統?

漆風不明白。

他還沒發問,腰腹忽然一沈……被柔軟的身體壓住了。

少年跨坐在他身上,垂下眼覷著他。

他的眼神,慢慢有了些惡作劇的意味。

“你是直男嗎?”

溫熱軟白的腿,壓在腰上。

腰以下的部分也是。

漆風的註意力已經難以集中了。

他沈默了兩秒才說是。

“處男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漆風臉紅了。
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岐玉看著他,若有所思,“強迫你跟我上床,玩弄你,系統應該能氣得冒煙卡頓?我發現它最怕發生這種事。”

上……

什麽?

漆風怔住了。

“這麽不情願?系統正在尖叫讓我放過你……但強迫你應該很有意思。”

岐玉莞爾,俯下身。

他將手放在漆風肩上,慢慢往下,碰到了男人皮帶的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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